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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坠落》

第61章 败笔 南嘉也没有挣扎,反而抱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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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在哪,陈祉一个电话问她身边的保镖就知道,他没有这样做,有预感在没有任何通信设备的协助下,他能找到她。

陈祉把领带交给跟随的特助,没有留一个眼神,特助恭敬领会,小心翼翼收好,跟随其后。

医院的安全出口杂多,零零碎碎十几个,陈祉从住院部绕到急诊部,踏过交接两栋楼的露台长廊,俯视而下,人烟稀少,不见熟悉的人影。

时间仿若倒计时的沙漏,每迟一秒,他们的关系就会生硬一分,他步伐越来越匆促。

直到视野中出现那道熟悉的纤细人影。

只有她一个人,本该随行的贴身保镖又被她驱离了,暂退一旁,她一个人站在台阶上,落日熔金,身形影影绰绰,人真实存在,就在这里。

他不是来追她的,更像是搜寻,要自己一步步来找,要心脏在重逢的那一瞬间猛烈颤动,压不住的情绪浓郁绽放。

用找到她的乍然欢喜,弥补分别的几年间,他的徒劳无功。

南嘉低头看手机出神,没有注意到身侧什么时候来了人。

以为是保镖,直到熟悉的薄荷茶香萦绕,她睫毛微动,仍然无动于衷地给群里发消息,正在训练的她被叫来医院,现在是赶回去的时候了。

群里的队员和老师并没有催促她,让她在外面忙自己的事情,今天的训练可以放下次,南嘉坚持要回去。

陈祉没有漠视她,反而肆无忌惮盯着她温静的面庞。

柔色的光洒下来,南嘉肌肤愈显皙白细腻,眼尾的红早已退却,瞳眸里的惊涛骇浪,也归于平息,仿佛将刚才二人的对峙抛之脑后,他的质问,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他们都做出比对方更淡定从容的样子,南嘉瞥了眼他没有装饰物的领口和空落落的手,目光慢慢避开,“我要去舞团了。”

所以她不会和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不会和他谈判,或者警告他不要再对周今川如何,她开始清晰意识到,她的言语有多薄弱,无法对这个大少爷造成干扰。

既是如此,她要做自己的事情。

陈祉也没有强行挽留,吩咐一旁的保镖,“送她回去。”

南嘉的心思在舞团上,不在他这里,不在乎自己送出去的领带是怎样的下场,她在上车的时候,还在接老师的电话,神色凝重。

她那辆车离开,一侧的私助过来通报。

“陈少,何老大今晚赴约。”私助

说“需要采取行动吗。”

叫这人一声老大哥是客气了九龙街区的老势力早就被各方各党瓜分衰败得差不多了

“我采取什么行动。”陈祉冷笑“他黑还是我黑。”

私助连连点头心里并不赞同他们家少爷那可不是一般的黑虽然不干那些勾当但权势早已遍布整个港岛墨西哥毒枭的两句中文都是对他的敬称。

下午到晚间的时间港舞的训练厅挥汗如雨所有的休憩时间都被压缩到极致。

群舞都累得够呛南嘉作为反复需要更正动作和练习大跳的女主演几场下来体力竟然保持完好仿若不知疲惫训练度比国家级运动员还要狠。

港舞独立编排的最后一幕由南嘉和饰演索罗尔的男主演反复练习。

并不止南嘉一个人的问题极富有舞台经验的男主演同样没掌握住编导想要表达的情绪。

各大舞团的剧本里男女主不都是在天堂双宿双飞要么就是男主悔恨和女主的魂灵相聚相守。

俄派指导老师给予的意思却是沿袭传统的剧本设置男女主一同前往天堂的舞蹈戏份但结局是别出心裁的分别扯断的丝带代表两个人永远不同路的命运。

被老师们点出不足后男主演发出灵魂拷问:“那这一幕编舞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不能在一起在女主死后男主就没必要追过去了多一幕的剧情显得冗长繁琐。

男主演不由得将自己代入了索罗尔角色:“是给他希望后又让他绝望吗?”

“不是。”南嘉突然出声“最后一幕的重点不在男主是妮姬娅的释怀过程。”

传统芭蕾舞剧习惯塑造于受到各种阻挠的痴情男女且大部分男渣女悲不管是HE或者BE受封建思想引导女主并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比如天鹅湖里被迷惑的王子吉赛尔里已婚却撩拨女主的伯爵包括舞姬在内女主的结局都难以脱离死亡这些都形成了幽灵王国的白芭蕾特色美出新的高度。

俄派编导对港舞的编排保留了白芭蕾但也给女主选择的机会她真的还愿意和这个害她灭亡三心二意的渣男在一起吗。

由于观众观感不同编排有留白牵扯男女主之间的白纱到底是自然断裂还是女主扯坏的留给观众想象。

男主演的反应和存在比起妮姬娅并不复杂重要。

妮姬娅看到索罗尔出现在天堂,两人依靠白纱跳出彼此间的牵连,她的心境是如何变化的,张老师所给出的理解有限,因为俄派编导只教动作,传递的中心思想另有别人。

情绪变化全靠南嘉自己琢磨。

“其实我觉得。”南嘉拧开一瓶能量水,抿了口,“刚开始的妮姬娅看到索罗尔很难过,之后是欣喜,哀怨,到最后的释怀。”

天堂的她看到索罗尔也死了,怎么会不难过,欣喜的是他来找她了,哀怨的是他有二心,最后的释怀,应该就是俄派想编导的意思。

“是这个意思吗,你怎么确定呢?”男主演似乎不太赞同。

南嘉没有回答,继续喝水。

为什么。

因为她大致猜到俄派编导的幕后人是谁。

张老师没有否认,让南嘉根据自己的理解,重新再演习一次。

和她相对的男主演情绪拿捏简单一些,眼光一直追随与妮姬娅,只在白纱带断裂的那一瞬间惊慌失措就行。

南嘉凭着感觉表演结束。

她的passe上步大吸腿转太丝滑了,脚下动作干净利落,果断,后面情感转换也非常自然。

围观的老师也在点头,动作方面,几乎挑不出毛病。

要求严格的张老师也点了三次头,但最后结束,她问南嘉:“最后那一下我没看到你有释怀的情绪,反而很悲恸,你是觉得妮姬娅对索罗尔还依依不舍吗?”

南嘉一怔,不自然摸摸鼻尖,“不是……是我没表演好。”

“今天出去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张老师和大家都知道她去了医院,“家人生病了?”

她点头。

是这个原因吧。

她的情绪,只是暂时影响而已,以后会好的。

南嘉去更衣时,周边响起好奇的叽叽喳喳。

“南嘉姐,陈少今晚还会来接你吗?”

自从陈祉暴露两人的关系后,南嘉受人瞩目度比她刚通过考核那会儿更多,她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她和陈祉的关系,可大家都能猜到,都注意到陈祉给她配用的保镖团队,或者他偶尔亲自过来接她下班。

今晚应该不会了。

南嘉淡笑,继续收拾包。

“哎,你能不能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一见钟情吗?”

“你们是从校园情侣发展的吗?”

“你们感情是不是很好

啊,我男朋友很少来接我,每次让他接他都不耐烦呢。

南嘉一个问题都没回答。

没法回答。

都不是的。

他们相识的过程,很糟糕,现在,也很糟糕。

回到家已经很晚,她去楼上的训练厅继续单人练舞,到精疲力竭。

十一点,没有困意。

陈祉也没回来。

他明知道她晚上容易睡不着。

南嘉对着镜子,轻轻摸上自己的眼睛,情绪表达太难了,她在西伯利亚呆得快要自闭,几乎忘记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是怎样的,笑不单单是挽起唇角,哭也不单单是掉眼泪。

是从身体里,从心底迸发出的压抑不住的情绪。

但这些也不是人天生就拥有的,要亲身去经历,她知道愉悦知道哀怨知道痛哭,可是释怀呢,她如何释怀,又有什么事情,让她释怀。

南嘉泡了十来分钟的玫瑰浴,身心的疲惫并未消减,她站在落地窗前,远眺远处的一片星河。

冷气略急,浸得人骨头凉透。

手里攥着的钢笔,也在剥夺她手心的温度。

不想写信。

她走到桌台前,笔挺站立,握笔落下的第一个字,就是这四个。

最终将纸揉成团往垃圾篓里一扔。

室内灯全被她熄灭了。

仿若坠入深海底部的漆黑,空洞幽邃。

南嘉抱着垂耳兔,浑浑噩噩地再度做梦。

身处漆黑的异次元空间里,她蜷缩一动不动,有一只手莫名其妙伸出来,要带她走,她小心翼翼把手递过去,跟着他走了一会儿,那人却突然撇开她,并嘲笑她。

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孔,却大致和某个人对应。

她睁开眼睛,本全黑的房间角落里,燃了一盏古铜小壁灯,昏黄的光像摇曳的烛火。

陈祉回来了,没用主卧的浴室,到床边时黑色碎发湿漉漉的,沐浴后依然衣着白衬衫,不知道是不是还要走。

自从手腕上留下她的抓伤后,他不会在她面前赤上半身,有时候做也是披着浴袍,不论站着还是覆着要她,任何角度都有所保留。

他对她,所有事应该都是有保留的。

陈祉看她醒了,下意识先把灯摁灭,之后上床来,拽她手里的垂耳兔。

南嘉下意识攥紧,“你干嘛。

“那么大玩意你放床上,还睡不睡了。

他语气咄咄逼人,拽的力道更大些。

南嘉两

条胳膊都下意识抱住,额头埋在兔子耳朵里,声音有点恹恹的倦意,“我往那边挪挪,不会占你睡觉地方的。”

“扔掉。”

她呼吸像是被人掐住,猛地那一下子喘不上来。

这个垂耳兔是他送的,但他现在让她扔掉。

他本是个对万物都意兴阑珊的人,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南嘉没有动,继续抱着垂耳兔,生怕他真的抬手给她扔了。

陈祉不是拽不过她,只是以她那决绝的模样,想要扔掉玩偶的话会连同整个人都扔开。

当初这兔子按照睡眠玩偶买的,大得占据一半床铺的,他们的床尺码有限,不是欧式大size,Vera安排的,因为太大的话会显空,对夫妻感情不好。

但正常床的尺寸只够容两个人,容不下其他存在。

南嘉说什么都舍不得扔开。

她没有抱他胳膊入睡的打算,抱着玩偶和他僵硬对峙,等陈祉稍微松手后,才小心翼翼往后面挪挪,动作间,垂耳兔像个大小孩似的被她紧攥在怀里,她们是一体的。

挪完后,她看了下两人中间的位置,仍然超出三八线,她继续往那边挪,可能刚醒,意识模糊,没注意再往后面去的话即将悬空。

最后的跨弧度最大,纤瘦的身形脱离被褥的支撑,眼看着要落下去,腰际被陈祉一条臂膀给强行揽了过来。

“周嘉礼!”

他牙关几近咬碎,将人捞回来的同时,将垂耳兔从她怀里拎出来,随手一扔,反应巨快,南嘉眨眼的功夫,只听到掉落地板的动静。

怀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撞入鼻息间的,是陌生刺激的烟草味,隔着沉如水暗如底的夜色,她不是不能察觉到,眼前人快要溢出来的愤懑。

“你快要掉下去了你不知道吗?一个破兔子有什么好在乎的。”

那只是一个没生命没感情的玩偶,她却舍不得分开,为了保住它,自己都快掉下床了。

就那么重要吗。

她是不是对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哪怕是物体,都是温柔的。

陈祉喉骨间被一腔血堵住似的,压抑不住的涩苦直往外钻,攥她腰际的掌心正在一点点泛去寒意。

陈祉。她用唇音在喊他的名字,可情绪堆积大脑,一下

子失语。

她坐起来,木讷地看着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垂耳兔玩偶。

为什么要扔掉。

兔子是无辜的,兔

子还是他买的。

但他,还是看占了他位置的它不爽,就这样扔了。

可是他回来得那么晚,身上的烟味那么重,她为什么不能抱玩偶睡。

她一只足尖踩在地板上,正要起身去捡。

“你要捡起来吗。陈祉预判她的动作,“你现在捡起来,我明天就给它烧了。

南嘉侧坐在柔软的床面上一动不动,夜色浓郁,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她的睫羽早已耷拉得不成样子,笼罩着略红的眸底,她没有动,没有再和他反抗,默默地躺靠下来。

没有兔子玩偶,她也没有抱他入睡,背过去了,朝着灰黑的帘幕,双眼紧闭。

她今天反常得不像她,也许是训练太累了,没有精力浪费在他这里,所以格外安静。

睡不着也没有辗转反侧乱动,甚至连呼吸都是均匀的。

陈祉就这样一瞬不瞬凝视她背影,过了五六分钟,他脑海里回荡出周今川那几个字,终于想到什么,递过去的手心轻颤,覆上她的眉眼。

一片薄薄的湿润感。

她哭了。

他的反应太慢,远不及周今川对她的了解,更没有临机应变的本事,心脏仿若黑洞,吞噬搅乱着一切。

声音汇聚化不开的仓皇失措。

“周嘉礼。

陈祉这一生没有特别钟爱的食物,喜好,运动,陈家培养子孙的基本要领就是如此,为的就是避开对家的算计,曾有远方叔叔因爱喝茶被人投其所好,一杯毒茶命丧黄泉,之后世世代代都是这般,要的恣意随性,难以捉摸,陈祉做到了,却仅仅坚持十八年。

十八岁之后,他长出了陈家最脆弱的软肋。

陈祉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哄一个在哭的女孩,还是他惹哭的她,是曾经舞到昏倒满脸雨水就是没有泪水的周嘉礼。

他小心翼翼收手,匆促去找纸巾,别过去后看见躺在地上的玩偶,一把将其拽上来。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玩偶呢,给兔耳朵上编织的蝴蝶结,用的是她自己的发带。

“还给你。他生硬又沙哑地把玩偶放回她怀里。

南嘉始终没有动静。

她落泪太无声无息,是从小一个人默默在被窝里哭的习惯吧,再怎么难过独自黯然伤神,因为就算哭得大声,哭得再明显,也没有亲人安抚她。

陈祉抬起她的胳膊搭在垂耳兔玩偶上,让她继续像刚才那样抱

着,一直抱着没关系,一直背着他也没关系,反正她眼里没他,又不是一两天的事。

只是再怎么做都没有好转,他再次覆在她眉眼上的泪水,越发地多,整个手心都濡湿了,好像多年前那场淋在她身上的雨,顷刻间都砸在他的心上,回旋镖会迟到,永远不会缺席。

他开始意识到她哭的可能不是这个玩偶,可能是其他更多的事情。

陈祉还是小心翼翼掰过她的肩膀将人正过来,她的眼睛是闭着的,睫毛上挂着沉重的水滴,鼻尖和眼尾红得不像话,两颊和嘴唇却很白,他箍着她薄肩,没有用一点力。

这才几日,他感觉她又消瘦。

陈祉把人搂入怀,她没有挣扎,额头沉默地抵着,没一会儿,白衬衫靠近左心脏的位置,全部都被泪水浸湿,凉意往血骨里侵袭。

他哄她入睡的那么多日日夜夜,却在这一晚,功亏一篑。

“周嘉礼,别哭了,我都把玩偶还给你了。他试图把那兔子玩偶重新塞在两个人之间,可已经没位置了,怀里的人和他紧贴。

南嘉在被抱过来时,双手若有若无靠着他的胳膊,和往常一样,只是没有那么依赖。

她声音很低,穿透力却很强,轻轻几个字:“不用了……

她并不是真的很需要那个玩偶,并不是真的为被遗弃的垂耳兔哭。

是因为他。

是因为意识到他在医院走廊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她从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她就是对他苛责,她送他的,就是廉价的礼物,她不愿意公开两人身份。

这些真实发生的,也许在她看来没什么,可对他这个众星捧月玩世不恭大少爷是不应该承受的辛苦。

他本来就不该委屈自己系一条不符合身份的领带,更没理由让一只玩偶占据自己位置。

在对她和盘托出之前,他已经受了很多从前没有的委屈。

别说一只占据他位置的兔子玩偶,一条不该出现的廉价领带,他钟鸣鼎食,恣意玩弄的人生中,她这个人都是一大败笔的存在。

陈祉为了弥补曾经笑话她悲剧那句话造成的伤害,这段时间一直妥协纵容。

而她理所当然地接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窝里横。

为什么对外温和,为什么把骄纵全给他。

最难过的,是他竟继续妥协。

还是会把扔掉的兔子捡给她。

所以那本该为兔子为自己掉的泪,开始和他息息相关,并在他温热的掌心,越积越多,越被哄越难过。

所以,她哽咽到唇声颤抖:“对……不……起……对不起陈祉。

她不是在道歉,是在小声陈述这件事实。

可在陈祉看来。

她泪如洪水,那句软弱无力的歉意。

是他这个面目可憎,万恶至极的人造成的。

吓得她为兔子求情道歉。

他许久不敢给她擦泪,只是轻轻揽着柔软的腰窝。

南嘉也没有挣扎,反而抱紧他。

两个刺猬在拥抱的瞬间都变得小心翼翼而笨拙。

陈祉唇息低下去。

“不烧了,我给你再买一百个兔子玩偶。

他冰冷指尖没过她柔软的发,刚才有多凶狠现在就有多平和。

“领带……我也捡回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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