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勘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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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总像是凝固的雪,冰冷又雪白。不锈钢金属操作台上方悬着一盏无影灯,台面上有一具盖着素色的绸布尸体。林素戴着口罩,面色沉静,揭开绸布开始对遗体进行清理和消毒。
冷白的光线将遗体每一寸照得纤毫必显。墙角的熏香炉飘出青烟,试图掩盖防腐剂腥甜的味道。当她戴上手套,医用橡胶手套带来的紧绷感隔绝了遗体皮肤的冰冷与僵硬。
这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还很年轻,她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的客户资料,宋岩,看着资料附上的照片,是个很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只是现在躺在她面前的是一具撞的有些难看的尸体,她叹了口气,将他身体骨折的部位回复原位,用工具金属固定住,然后覆盖皮肤,进行缝合。
有些位置因为皮肉的缺失她还需要填充。最难的就是面部塑型的部分,如果面部没有受伤还好,但是这位脸上凹陷下去了一块,还需要用粘土或者蜡修复轮廓,再化妆恢复自然状态。
看着这么年轻的生命逝去,纵然林素已经面对过许多这样的事故,仍然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时一个声音在她旁边响起,“我觉得脸那里还要再填多一点,我之前比这要胖一点。
林素正在操作的手微微一顿,又来了!
她没有停下正在缝合的手,头也不抬的回答,“我按你照片上的样子做的。”
“照片那时候确实瘦一点,”一个年轻人从她面前飘过,在她对面也低头看着台上的遗体。如果有人能看得到,会发现这个年轻人和台上的遗体长的一模一样。
“如果你不酒后驾车,健康生活也许你还能瘦回去。”林素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嗯,嘴唇这里要稍微充一点,会显得更饱满。”
“后悔也没用了,不过也无所谓,我爸妈总说弟弟比我争气,失去我可能他们还会少生气一点。”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这话,看着她手下不停的给自己做修复,眼看着台上苍白的尸体慢慢恢复了几丝颜色。
林素没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年轻人安静下来听,除了排风扇的低鸣,器械碰撞的清脆声,远处时不时传来了家属的哭声,听到自己父母的声音,年轻人眼眶红了捏紧了拳头。
工作室外面,馆长和葬仪师路过房间的密封玻璃窗。“虽然他们这些遗容整理师工作时都会跟亡者沟通一下,但是林素是我觉得最可怕的!”葬仪师啧啧有声,“她好像真的看得到在和亡灵对话一样。”
馆长盯着林素的动作认真观看,良久说了一句,“你又不跟她生活,你看她的技术,在我们这里真是顶尖的,修复出来的遗体和睡着了一样,客户喜欢就行。”
两人聊着就走了,没有看到林素和年轻人继续沟通着,年轻人爱美,想把自己的样貌弄成父母看的最顺眼的模样,因此林素将他的头发染成了黑色,乖张的模样瞬间收敛了。
送走了这具遗体,林素脱下了手套和白色褂子,疲惫的坐到了自己的小休息间。殡仪馆这里的工作,她曾经觉得最大的有点就是客户都不能说话,结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亡者都可以活灵活现的站在自己旁边和自己对话。
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这份工作做久了心理出了问题,结果心理医生判断她并没有任何心理不正常的表现。
慢慢她也只能试着接受,自己这个i人,必须在工作的时候与客户聊天这个事实。有时候中年人会和她抱怨自己的生活,有时候爱美的姑娘会要求给她眼影范围大一点,有时候还有小孩子,拽着她的衣角问能不能给自己口袋里塞个棒棒糖。
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林素换下了工作服拿起双肩包准备离开,突然工作间的电话响了,是接待室那边说临时又送来了一具,而且交待是警局叫殡仪馆去接过来的,要求今晚必须处理完明天走完流程火化。
虽然这个事情有些不常规,但是林素并未想太多,就转身又回去换了衣服加班,毕竟生死无常,做这一行临时加班也是常有的事。
等遗体送到,林素打开无影灯,台面上出现的是一具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的年轻女子,看嘴唇指甲颜色也不像中毒而亡,脸色苍白而平静。她戴上手套,照常规开始对尸体进行处理,看起来只需要清洁换衣化妆就好,这个活不麻烦。
一般家属准备好的寿衣都会一并送进来,方便她们操作,这个女子的衣服,竟然是一套古装,却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看来这个年轻女子是个古装控。
换好衣服开始化妆,林素即使是半夜加班也还是十分认真,为女子铺面,上腮红点口脂,为了配合她的衣服还特意为她额头贴上钿花。
“大功告成!”林素满意的退后一步看着面前的女子,美得就像古墓水晶棺里的睡美人一样。
“唉。。。好美啊。。。”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她侧后方响起,在这大半夜的很有女鬼的气质。
林素转过头,一个素面白裙的女人站在那里,看长相就是她刚整理完的遗体,只是她身上的白裙已经破烂如蛛网,透出底下皮肉绽开的血痕,嘴唇咬破了,看起来很受了一番折磨。
“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林素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她见到的魂魄在她修复整理后都会恢复到修复好的样子,但是这个女人明明身上无伤,魂魄却鲜血淋漓。
女人歪歪头,笑容有些奇怪,“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她突然面容狰狞的向林素扑过来,林素大惊失色,踉跄退后几步撞到操作台上。
她紧张的背靠着操作台,反手慌乱的想摸到点什么护身。突然,好像是手术刀!她一把抓起来试图保护自己,拿到眼前却发现是一根发簪。
此时女鬼已经扑到了她的跟前,她鲜血淋漓肿胀的手指抓到了林素的肩膀,林素顾不得再多想,拿起簪子就扎到了女鬼的手上。只听女鬼凄厉的惨叫一声,她凑到林素的耳边咬紧牙关说,“快跑!渡魂者,他们要。。。
女鬼话还未说完,突然她的眼中出现了恐惧的神色,那根簪子发出金色的光芒,林素感觉自己的耳朵开始耳鸣,什么也听不到了,眼中的女鬼,眼前的房间一切都开始模糊转动。
在那一瞬间,她看到女鬼努力的伸手想抓住她,看她的口型好像在说对不起。林素很想问她,为什么要她跑,什么对不起,但是头上身上的重压让她睁不开眼睛,就这样昏了过去。
林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在一个迷雾一般的环境中,什么也看不清。突然有一个女子来到她的面前,她的面容与刚才那个女鬼相似,眼中却充满悲伤。
她走到林素的面前,轻轻摸着她的脸,林素有一丝熟悉又疑惑而感觉,自幼是孤儿的她,在这个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妈妈的温暖。
这个女子拉过林素的手,在她手上画了一道符,符文凝成莲花图案出现在林素的手腕内侧。“从今天起,你就是渡魂者,可渡亡者之魂,了生者之愿。”说完她便消散了,林素着急的喊道,“你是谁?我要回去!这是哪里?!”
没有人回应,林素心中更加焦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前一刻还好好在工作的她,怎么下一刻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渡魂者,这是一场噩梦吗?如果是,那就赶紧醒过来。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身上,所幸她工作的腰包还挂在腰间,随手掏出一根针,朝自己的手扎了下去。
“啊!”后院古井旁倒在地上的女子突然口中发出声响,猛然坐了起来,旁边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往院外跑,嘴里还嚷着,“救命啊!有鬼啊!诈尸了!”女子揉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发懵,“什么有鬼?哪里?”
小乞丐跑到院门外,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脑袋往里瞧,看到女子揉着脑袋转动着手脚,看起来不像是死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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