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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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他寻了许久的秋生。
与秋生一别已两月有余,再见竟又褪去男装,成了绰约多姿的女子。其本相并非艳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也莺惭燕妒。
满头青丝并未全数盘起,也未多加头饰,仅以木钗作扣,一缕秀发绕耳还肩,徐徐垂下。面上红纱堪堪触腰,薄红染唇,欲显其魅。
见此状,李秉昶便知她不想让女扮男装的游戏作罢。只是没料到不过两月她又得了新名字。
“娜木拉。”卡拉得意道,“她虽是大宜女子,但名字里有秋字,我便以蒙语中的秋来唤她。”
梅倾秋不敢出声,任着卡拉畅所欲言,她不时抬眼观察李秉昶的表情,又在四目相撞一刻慌忙闪躲开。生怕被他认出自己此前女扮男装,以秋生之名诓骗他。
所幸李秉昶没在她的本名上追究,而是高谈阔论起大宜律法与蒙洛古的不同。梅倾秋暗自松了口气,心想他是将两面之缘的秋生忘了。
“但既是公主难得一识的知己,作为客人同赴自然可以。只是还需不动声色,不得与公主并座。”
梅倾秋很想开口自己并不想赴这晚宴,奈何嘴没卡拉快。
“好,也行!”卡拉爽快道。
进了皇宫卡拉就随侍女去更换服装,梅倾秋便由李秉昶安排,她默不作声跟着他走,暗中将宫里禁军的分布和走道记了下来。
“你长年待在安州吗?”李秉昶冷不丁道。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回答极少远行。
李秉昶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似乎那并不只是简单的问候,也非他想听到的答案。
月华慷慨洒落光辉,迎着红烛描刻若隐若现的瑰丽壁画,栩栩如生的石狮屹立两侧,如忠勇护法正捍卫宫墙内的华美。
婢女宦官再经划分,穿戴之物尽不相同,只都垂首提灯,碎步而行。见了王爷朝臣要退至一侧,行礼至其经过。最晚入宫的一批宦官亦有一年之久,早已深谙宫中生存要则,即眼观八方,但要装聋作哑。
于旁人眼中似榆木脑袋,实则个个耳尖眼明,只稍一眼便注意到襄王身后的陌生女子。也立马得出非王室贵族后人的结论。
其一,衣裳考究但尚显简朴,非华贵丝绸作衫,而选以斑斓花样绣摆的马面裙,与窄袖上衣相搭只能说放在骑马赛上更适宜。其二,虽红纱蒙面,仍可透过薄纱瞧见未施粉黛之白皙,且未盘发,未施以珠钗头环。
故而待襄王一行经过,起身往反方向走的宦官们议论纷纷。
迈过拱门门槛,又是垂直延伸的幽静长廊。黛瓦提住轻轻晃动的红灯笼,微光将人影嵌入地面。李秉昶忽而停下,梅倾秋疑惑抬头,随从止于几步之外。
“你无需拘谨,作为卡拉公主的客人,你的穿扮很得体。”
梅倾秋略一恍惚,反应过来他是听见了远去宦官的低声调侃,以为她也将那话入了心。其中有几声说她是要“上场杂耍的”。
她微笑颔首,说自己未曾在意。
“那便好。”
宴席设在东和殿,朝臣们爬梯入殿,少有的立于半道压声相谈。梅倾秋躲在李秉昶身后悄悄展望,生怕遇见太子李秉昱和梅穹。
入殿之前梅倾秋被托付给另一个人,当朝公主李堇婳。他以娜木拉之名介绍她,嘱咐她不能乱跑。
“我会注意着你的。”他加上一句。似威胁又似关怀。
“别吓唬她!”李堇婳嗔怪道,回过头来打量她:
“跟着我进去就好。”
“嗯。”梅倾秋乖巧道。
宴座环绕波光粼粼的水池,左侧为蒙洛古王及其女儿、太子、皇子、封爵的王爷们,每排以屏风相隔,公主位于后三排;右侧为此番重臣,前排乃宰相、太尉、六部之首,后排依品阶而分。皇帝独居于顶。
公主一侧多加了张桌子,便是梅倾秋所坐之位。从这个角度往上看皇位,需要穿透两张屏风、再攀越数十个台阶。
“皇上驾到——”一道尖利嗓音刺穿东和殿,梅倾秋双手紧握,随旁人起身行礼,悄悄抬眼看身穿黄袍之人。奏乐声如同扯着梅倾秋的心作弦,如歌如诉,靡靡刺耳。直至皇帝落座方停。
她注视着他,几欲飞身上前,拔出袖口内的短刀刺入他胸膛。他每迈一次台阶,此欲望就膨胀一次。她险些如此,未做只因她是卡拉带入宫的,无论成功与否,她的刺杀都会碎裂两国长久以来的和睦。
皇帝轻抬手臂,示意众卿落座。举起酒杯先敬蒙洛古王。
“你可会喝酒?”李堇婳低声朝她搭话。
“浅酌亦可。”
闻言李堇婳便举杯要与她相碰,右手食指抵于唇前,道:“屏风当前,无人可见。”
梅倾秋双手举杯凑上前,杯酒过喉她面不改色,公主倒是柳眉紧蹙,眼皮紧闭,发出难耐的“嘶——”
梅倾秋轻笑:“公主可是不曾饮酒?”
“只能悄悄喝。”
李堇婳年芳十四,柔媚似玉,秀色绝代,一颦一笑皆显稚气春华。她声腔也如露珠垂过花蕊那般娇滴滴的,分外悦耳。
皇帝与蒙洛古王交谈之际,她问了梅倾秋许多问题。少女建立友情总是纯粹简单,不消片刻便犹如旧友。
琵琶声声,玉足点池。舞女们怀抱琵琶,身穿绣佛纹图案的襦裙,披纱侧滑肩头,赤脚踏入浅池。舞女高举琵琶,单脚拨搅池面,水花溅落琵琶弦上,清脆之响绵延不绝。
或是为舞曲着迷,或是无他事可商,众人皆将目光落在芙蓉戏水之上。唯有一人坐于前排,却不时侧目回望。
胜在屏风遮掩了他的流连忘返,败在屏风处处彰显二人之差。
再次见到秋生,李秉昶是难掩欢愉的,但过了那阵他又忆起她无故消失,不禁心中有气。可这气也没法撒,对方扭头一变又成了另副模样,打定主意不与他叙旧。他只能憋着这股气与她周旋,久而久之这气就自个消了。
唯有不经意望去,与秋生相同,又愈加神秘的媚眼提醒着有什么不同。
宴席结束已是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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